有一种爱叫：都是你惯的

　　魏青锋

　　父亲有句口头禅:“都是你惯的！”

　　女孩自小刁蛮，一次在学校闯祸了，把一个小男生的脸上抓了几个血道子，不敢去学校就在家里装病，男生的家长和老师都找到家里来，父亲才知道原委，慌忙给对方赔不是，并带着男生去了医院。

　　父亲回来的时候，女孩的病显然已经好了，在院子里活蹦乱跳。父亲气不打一处来，拿了鸡毛掸子，就过来了，女孩吓得嘤嘤啼哭，抱着母亲左右躲着，鸡毛掸子一会落在母亲肩上，一会又落在母亲的背上，气得父亲扔了鸡毛掸子，指着母亲吼：“都是你惯的！”

　　女孩学习成绩好，一次考了全年级第一，父亲笑着问：“你要什么奖励？”女孩想了想没敢说，但是眼睛一直紧盯着哥哥的单放机，哥哥之前说过，等女孩上初中了开始学英语，单放机就送给女孩。那时候，女孩喜欢王杰的歌曲，就偷拿了单放机到学校，同学有王杰的磁带，可是很快让哥哥发现了，可恼的是单放机居然坏了，哥哥回家后眼含着泪水摔碟子拌碗发脾气，父亲拿去街口的修理部修了，没有修好，父亲这次拿了扫把，追着女孩，女孩围着母亲尖叫着跑，父亲又气得跟母亲大吼：“都是你惯的！”

　　父亲的口头禅，时间长了，也传染给了母亲。

　　女孩大学毕业，放弃了分配进镇中学的铁饭碗，要跟着男朋友去外省。女孩领着乌拉乌拉讲话的南方男朋友，回家跟父母怯怯地讲的时候，父亲正在编竹篮子，父亲一次意外受伤，摘除了脾脏，不能干重活，就编些竹篮子卖了挣钱，母亲正在擀面。女孩说完，父亲沉默了，母亲却提着擀面杖出来了，女孩就在父亲编好的篮子堆里跳跃着躲闪着，母亲追不着，便扔了擀面杖，指着父亲忿忿地说：“都是你惯的！”

　　女孩在南方的婚姻，最终还是没有熬过七年之痒，女孩带着一身伤痛回家了，女孩掀开房门，皮箱放在门槛上，一半在门里一半在门外，哽咽地喊了一声“妈”，就依着门嚎啕大哭，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顾不得洗手，就跑过去，把女孩搂在怀里，父亲闷着头抽烟，一支接一支，等女孩平复了，父亲开腔了：“恁点事，就真离了？”女孩就又哭出了声，母亲便吼父亲：“你闭嘴行不？”父亲转身出了门：“唉，都是你惯的！”

　　其实那时候，父亲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，他仍旧到处托关系找熟人把女孩安排进了一所乡镇小学，然后又张罗着准备去南方接外孙女。可还没有来得及动身就昏倒了，最终送医院确诊是胃癌晚期，住院43天后，父亲就永远的离开了。

　　女孩经常去父亲的坟上坐坐，坟头的荒草青了又枯了，恍惚中她分明又看到，父亲气得跺着脚，大声的吼：“都是你惯的！”女孩的心里，早已是滂沱大雨。

　　女孩知道，这世界上有一种最无私的爱就是——都是你惯的！

　　作者简介：

　　魏青锋，1976年生，陕西合阳人。曾在《星星》诗刊、《中国国土资源报》《陕西日报》《百花园小小说》《杂文报》《星火》《微型小说选刊》《渭南日报》《安康日报》《赣南日报》《九江日报》《陕西农村报》《陕西工人报》《江西青年报》《信息日报》《杂文月刊》《伴侣》杂志《风流一代》《三秦都市报》《德州晚报》《安徽科技报》等发表文章100余篇（首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