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彩萍
父亲闲聊时一讲起他初见母亲时,她那双在缝纫机上快速跳跃的白嫩的纤指,当年是怎样抓住了他的眼球,撩动了他青春萌动的心时,我就神往不已,后悔当初忘了多摸一摸母亲的手。现在,十指都布满褶皱,已不复旧时模样,这些年它们到底经历了什么!
我小时候,父亲从教在外,每逢周末才能回家。家里地里都是母亲一双手。鸡嘴、鸭嘴、猪嘴和我们三张小嘴,再加长满蔬菜和庄稼的土地上,无数饥渴的嘴,都靠母亲的一双手忙碌。
尤其是冬天,母亲还得腌制萝卜白菜,赶制我们过冬的穿戴。最奢侈的一点空闲,是油灯下纳鞋底织毛衣的时光。
这不知疲倦的一双手,一到冬天,冻疮就此起彼此,总难见好。母亲照样忙碌,干湿冷热,自由穿越。终于,她皲裂的细口大张着鲜红的嘴唇,打量这阴冷的冬季,左顾右盼地比谁开裂得更大。
菜地里的萝卜白菜渐渐披上霜绒的白罩衣,伸展茎叶,长势喜人,人们盼着它们丰富餐桌和肠胃。
萝卜可清炒,也可腌萝卜丁儿,切丁儿晒蔫了洒上盐,就搓搓揉揉,待颜色变深,再紧紧地塞入坛坛罐罐密封。隔一二周,脆甜脆甜的萝卜干就闪亮登场,因为萝卜干的加入,每一餐饭都值得你期待,那熨贴肠胃的深黄美味,由母亲一手调制。
一天,邻居幺婆说母亲揉的萝卜丁儿好吃,要母亲帮她揉晒好的萝卜丁装坛。母亲忙完后,有的裂口渗出了血水,伤口纵横密布,彼此打量,谁渗的血水更多,其实都不分上下,都惨不忍暏!
母亲的额角和鼻尖沾着细汗粒,还有嘴角时不时朝上一扯一扯地倒吸着凉气,秀气的眉梢也扯起了二道皱,我知道这是她的冻疮被盐咬得疼时身体的本能反应,我感应到了她那极致的痛感,母亲从来没有时间娇气!
我慌慌地端来一杯热糖水,递给母亲,因为我每次摔疼了,母亲就让我喝糖水,我坚信它包治百病,包括讨厌的冻疮。
她笑着边喝边说:“甜!”那易于满足的一张笑脸里的坚毅,永远烙刻在我的心底。
寒冬里的凉风无孔不入,风刀霜剑逼得我缩手缩脚,穿得像企鹅,鲜少跳绳子、踢毽子,成天提着火坛,成了母亲的跟屁虫。“妈,冷一一”母亲说:“晓得啦,你放下火坛,跳一跳吧一一”哦,母亲!她冷吗?她的双手从来没有时间烤一烤火坛。
腌了萝卜,就腌高脚白菜。母亲用她的一双巧手,把有的白菜切细腌坛,有的压在缸中,炒腊肉香肠,酸脆爽口。总之,萝卜白菜都在母亲的一双魔术手中,演绎舌尖上的万种风情,与我们的味蕾和肠胃抵死缠绵,上演寻常生活中的痴恋。我们大快朵颐的餐盘里,是母亲勤劳的双手精心烹饪的家的味道。多少年的劳累令她的韶华远去,白皙的双手和姣好的容颜一起,沧桑在我们幸福的朝朝暮暮里。
记得我生儿子后因伤口恢复慢,无法下蹲,大小便有时掉到地上,母亲就先快速拖扫,再为我清洗。她是那么小心翼翼,那双抚着我伤处的手,神奇地赶走了我的产后巨痛。至此我才知道我抚养儿子时所有的难,都不及母亲的三分之一!
母亲用双手诠释着为母则刚。我祈愿晚年的母亲,普天之下所有的母亲,都能健康幸福,平安喜乐!
明天去看望一下母亲吧!我想摸摸她的手!
作者简介:
周彩萍,湖北孝感车站小学教师,小教高级,喜欢文学,有文字散见报刊平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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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底经历了什么! 我小时候,父亲从教在外,每逢周末才能回家。家里地里都是母亲一双手。鸡嘴、鸭嘴、猪嘴和我们三张小嘴,再加长满蔬菜和庄稼的土地上,无数饥渴的嘴,都靠母亲的一双手忙碌。 尤其是冬天,母亲还得腌制萝卜白菜,赶制
的一双魔术手中,演绎舌尖上的万种风情,与我们的味蕾和肠胃抵死缠绵,上演寻常生活中的痴恋。我们大快朵颐的餐盘里,是母亲勤劳的双手精心烹饪的家的味道。多少年的劳累令她的韶华远去,白皙的双手和姣好的容颜一起,沧桑在我们幸福的朝朝暮暮里。 记得我生儿子后因伤口恢复慢,无法下蹲